回忆老爷子老太太

冰峰蝴蝶

谈起我和舞蹈的这段情缘也许留给我更多的应该是遗憾和回忆。其中的一个遗憾是我没能够把舞蹈作为自己的事业坚持下去，另一个遗憾就是我没有探听并且记录下来更多爷爷年轻的时候的故事。搜索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把仅仅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记录下来吧。
        爷爷在家里面被大家尊称为老爷子，奶奶被尊称为老太太。当然这是我父母一代人的叫法，到了我们这代自然是称呼他们爷爷奶奶。奶奶的爷爷家里是正黄旗，年轻的时候在宫里面当差，据说是跟建筑相关的手工艺人。所以在我奶奶的身上总保留着一种宫里的味道，既有一种养尊处优纨绔子弟的性格因素，又有一种宅门里面的大家做派。奶奶从小喜欢听戏，据说当初也请过师傅练过些功夫。可是按照当时的想法来说，唱戏是下九流的行当，随便比划两下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能当真呢。但是托这些功夫的福奶奶的身体一直都特别棒，80多岁的时候都走路不驼背，记得偶尔我们一起跑步锻炼身体的时候她老人家还能绷直膝盖弯下腰用手抓住脚脖子。记得奶奶有一张8岁时候的照片，穿着长斗篷站在城门口照的，飒爽英姿的样子一看就不一样……
        爷爷在家里面行二，小的时候也许生长在大连旅顺一带，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总之是靠近海边的地方。有一天爬到了一条停在港口的马戏团的船上玩得时候船开了，爷爷跟着这条船漂泊到东南亚的很多地方，具体到过哪里已经没有人知道。爷爷不识字没有文化，当初我追问他这段历史的时候他也说不上来，但是清楚的记得爷爷的回答中曾经出现过台湾和香蕉等等一些字眼儿，所以我推测是东南亚的一些地方。最终船在日本靠岸了，根本就不会日语的爷爷开始了这段日本情缘。十多年过去了直到爷爷娶妻生子有人为证，在这之前的事情已经无法探究了。
         后来爷爷回国之后托媒人介绍认识了奶奶。听奶奶说当时爷爷隐瞒了自己的年龄和婚史，明明比奶奶大9岁却说大3岁，而且说自己没结过婚。无论是经济基础还是长相都没得挑，唯有思维方式和当时的中国不太一样。爷爷讲究自由恋爱，结婚之前想和奶奶去公园约会，可是奶奶的家里坚决不允许，就连见面也不让。直到结婚的时候，爷爷都是按照当时旗人的规矩把聘礼备齐的。曾经听奶奶说过好几样聘礼的名称，因为当时我年龄小，所以根本不懂说的是什么东西，唯一记住的是有一只跟奶奶过不去的鹅。那只鹅总追着我奶奶用嘴拧她……那个年代中国也开始有了汽车，爷爷想用这种最流行的方式请奶奶进门，可是奶奶的爷爷却说二婚的人才用车接呢，我们家嫁的是大姑娘，必须用轿子娶。没办法爷爷只好从新备轿子娶奶奶进门。可谁知道到了奶奶也是个二房太太……
         爷爷和奶奶这两个老顽童可算得上是新新人类了。奶奶喜欢听戏看小说，爷爷喜欢溜冰跳舞，所以经常两个人单独活动各自为战，你听你的戏，我跳我的舞。到了晚上奶奶一定是跑遍了各大舞场去找爷爷，要不然的话他就可能酩酊大醉然后把兜儿里的钱都花光了才回家。不过记得我奶奶当初跟我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是得意洋洋的，因为当初在北京天津的地面儿上，所有的舞场里面没有不知道我爷爷名字的人。现在说起这段历史来也可以想象的出来，那个时候的爷爷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爷爷跳舞的时候偶尔奶奶在旁边看，也许是没兴趣的缘故，经常看的打盹儿，总之到时候把爷爷拽回家就算达到目的了。偶尔爷爷约朋友去滑冰的时候一定会拽着奶奶一起去，因为奶奶不会滑冰，他们拉着奶奶在冰上跑，吓得她嗷嗷乱叫，最后掌握不了平衡一个屁蹲儿摔出去的时候，他们很开心，就这样奶奶成了他们的笑柄。记得一张老照片，是爷爷和奶奶的生活照，奶奶的发型和琼瑶小说里面人物一样，坐在椅子上，爷爷含情脉脉的依在奶奶的身边，胸前交叉着双臂看着镜头这边。这是他们年轻时候幸福生活的写照。
        其实他们两个就是典型的吵吵闹闹到白头的那种夫妇。两个人吵架像是家常便饭一样，从他们洪亮的吵架声就知道这二位都身体硬朗的很。的确他们身体一直都很棒，我想跟他们的心态有关吧。奶奶一直说我不觉得我是个80多岁的人，我也就20多岁，印花儿的牛仔裤，红色的毛衣，咖啡色的头发，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追星族。爷爷也经常是牛仔裤夹克衫的打扮，那个时候他已经驼背了以前家里养猫的时候经常让那只白色的波斯猫卧在脖领上面，偶尔驼着他的宝贝儿出去回头率特别高，人家都说这老头儿真有意思。 如今二位老人都已经去世多年了，可是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吵吵闹闹干到老的那股子精气神儿依然留在我的心里。以前的那些老照片经历了文革的洗劫，搬家的动荡已经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真想找回来好好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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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峰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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