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人的镜子

QY2016

舞蹈人的镜子

舞者心目中犹如女神般伟大的舞蹈家

                                                

——戴爱莲先生

作者：田培培舞蹈艺术在线教育
1984年一个冬日周末的早晨，中央民族大学女生宿舍楼105室的5位舞蹈学院的学生，梳洗打扮，心情异常兴奋，因为今天她们将随芭蕾训练课的叶明明老师，一同前往在每个人心目中犹如女神般伟大的舞蹈家的住所——戴爱莲先生的家。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讲，几乎是在享受着一个连做梦都不曾梦见过的幸福过程，此时的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与戴先生有关联的画面，那尊在英国皇家舞蹈学院放置的雕像、那曾拉着我们的手教跳民族舞蹈集成时亲切的身影、那给我们传授拉班舞谱时的睿智和学识、那幅立着脚尖展示芭蕾舞姿的黑白照片……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华侨公寓，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给我强烈的直观感受便是，这个地方到处都散发着与当时那个年代普通住宅不一样的气息。

戴先生热情地把我们迎进了家门，首先映入眼帘是她那一身银灰色洋气的衣裙，与戴先生形成鲜明反差是她先生那一席中式纯棉蓝色对襟袄和脚上那双很原生态的白边布鞋，明媚的阳光透过硕大的落地窗照射在仿佛略带暗纹的乳白色地板上，同时看到墙壁上挂满了生动的各民族舞蹈的水墨画，之后才知道这些画均出自于她先生著名画家叶浅予之手。此时的戴先生姿态优雅并略带异域风情，与这充满了艺术家气质的氛围和环境浑然一体，那一刻能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这一切，使我仿佛置身在现实与梦幻之间……突然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秘密，有一个房间居然有钢琴、把杆和镜子，这在现在来说虽已不足为奇，但在当时那个年代给我在视觉上的冲击有多么巨大可想而知，简直不可想象在家里面还会有一个如此完备的舞蹈练习房，其实那个空间可能并不很大，但仍然对我后来的人生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印记，以至于在我有能力可以建构属于自己的家居生活的时候，满脑子想的最多的一个细节就是我的家也一定要拥有一个练习舞蹈的房间，无论它大还是小，无论它是简单还是复杂，就是想拥有这样一个属于舞蹈的空间符号。其实之后想来这件事已不仅仅在于我所看到的表象，关键在于戴先生面对我们当时惊愕的表情说的一句话，仿佛一直若隐若现的在耳畔萦绕：“舞蹈家的家可以没有奢华的家具和沙发，但一定不能没有镜子和把杆”。
当我也成为了一名舞蹈教师之后，对戴先生这句话的感悟和理解，已不仅仅是停留在居所里是否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蹈空间而感到幸福，更重要的是戴先生用她的一生书写了一个以舞蹈为毕生追求的人生故事，所以她说的把杆已不再是训练意义上的把杆，它象征着作为北京舞蹈学院第一任校长的舞蹈教育前辈，一路扶持着一代一代舞人走向舞蹈艺术殿堂的扶手，她所说的镜子，也已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镜子，这个镜子所折射出的是她一生追求艺术真谛和生活真理的人格魅力。戴先生本身就是一面舞人的镜子，透过她我们可以反观自检我们的艺术品格和艺术追求是否准确。

与戴先生的接触和交往的记忆，虽然只是定格在了青少年时期一个短暂的周末的上午时光，但她对我人生的影响是巨大的。今天，仍然仿佛能在遥远的地方，清晰的聆听到戴先生给予的亲切话语，愿永远把这记忆折叠成一缕缕透彻的阳光，照耀着我们的教室、照耀着我们的把杆、照耀着我们的镜子，尤其永远激荡和照耀着舞蹈人的心灵。